身为飞机零件制造工程师,综合素质要够强,要懂理论、懂设计、懂操作,要想干事、能干事、肯干事,能够把所有的人、所有的技术融合在一起,为生产现场的产品服务。
“爱问爱琢磨”的工程师才会灵感多
在宋波看来,工程师创新灵感的乍现,不是偶然,而是一种必然,是工程师已经搜集了大量信息、设想了无数可能性后的“自然而然”。
作为一名大飞机工程师,需要摸透问题,而摸透问题特别重要的一点是把别人解决类似问题的方法摸到。几年前,零件团队在攻关铝锂合金零件疲劳性能测试技术时,首先做的就是调研大量的航空、航天、汽车企业。“我们也在网上找资料,不管有没有用,都去打听一下,把所有的信息综合起来形成一个资料库,帮助我们激发创新的灵感。”陈保国说道。
谈及团队是如何想出通过“反对称”这种打破常规的零件装配方式,来攻下铝锂合金零件疲劳性能测试这项技术时,陈保国说:“就真的是灵光一闪,也可能是想的多了,想的时间长了。当时是想出一种结构不行,就再想新的结构,把所有的结构都罗列出来,用谱系化的方法进行排列整合,最后梳理到一种结构时突然一下就填补了整个空白。这个过程就像门捷列夫发现元素周期表一样,其实工程上的很多问题,只要思路对了,把排列组合做齐了,可能最后好多创新就出来了。”
“爱琢磨的人灵感就是多,很多技术得钻透才能够有想法。”陈保国的讲述也得到了潘新的认同。
而在宋波的观念中,不是开发行业里面没有的技术才叫创新,面对同种问题,采用与行业前辈不同的解决方法,也是一种创新。宋波说:“从20世纪初到现在,民用飞机已经发展了一百多年,其实我们现在面临的很多问题都有了解决方法,但作为后来者的我们,在追赶差距的同时,也要去尝试各种各样我们不常用的,甚至是不熟悉的一些新方法。或许尝试之后,我们会发现新的方法更高效、更具有可持续性。也只有敢于迈出那一步,跳出舒适圈,我们才可能从追赶者转变为引领者。”
时刻拿着工艺规范这份“法典”去制造
潘新认为,作为一名大飞机工程师,既要会革新,也要会“保守”,在尝试新方法的同时,也要审视这些方法是否符合所有的规范。就像在高速公路上开车绝对不能超越时限一样,工程师在策划零件工艺的过程中也绝对不能超越工艺规范。潘新结合自身的经历说:“工艺规范就像是工程师的‘法典’,我们在进行工艺操作和工艺策划时必须要遵循,因为它是经过实践检验的。对于制造端来说,工艺规范能够保证我们所有的产品都有可追溯性,这也是我们保障产品安全最主要的一个组成部分。”
一直以来,零件团队都非常重视工艺规范和标准的编制,在C919飞机钣金零件工艺规范方面也做了很多工作和贡献。陈保国认为,工艺规范也是工程师很重要的价值体现。工程师针对一项产品或者技术进行研发,最后这项技术或者产品真正落地运用到生产现场,工艺过程固化后才形成了工艺规范。通过工艺规范的传承交流,这项产品和技术可以由“一家上飞造”到“N家供应商造”。所以在陈保国的心目中,工艺规范是工艺员的根,是工艺员的底子。
循规蹈矩和技术创新,这两者其实并不矛盾,而是相辅相成的。何方舟认为,工艺规范为工程师做技术创新明确了方向和原则,保证技术创新不偏离轨道。而技术创新也为规范标准注入了新的活力,让规范标准能够与时俱进,毕竟经过实践检验的真理也并非一成不变,也是在随着实践的发展而不断发展。
做好“产学研用”这项合作系统工程
可以说宋波带领的这个零件团队,多部门协作是一个明显特征。近年来,国家一直在提倡“产学研用”的合作模式,陈保国说他们这个团队也算是一个小的“产学研用”团队。陈保国所在的制工中心是“产”、何方舟所在的航研所是“研”,同时也兼着“学”的功能,因为日常和科研院校联系紧密,宋波所在的零件加工中心则是“用”。
从课题申报到工艺研发再到落地应用,航研所、制工中心和零件加工中心的工程师们一直在一个团队里面共同开展工作,有问题有困难大家一块上,不分彼此。“开展一项新工艺研发,我们和零件加工中心确定‘用在哪’,和制工中心沟通‘怎么用’,最后共同把它‘用起来’,整个团队沟通紧密、分工合理,花的力气都在点子上。长期以来的协作,也让我们有了共同的积累和深入的共识,沟通起来更方便,解决问题也会更高效。”何方舟说道。
“高效的团队协作就是找合适的人干合适的事,让能力和兴趣达到匹配。团队氛围也是一个很重要的事,有一个良好的团结合力,攻关很难的问题也会变得容易。”立足于团队负责人的角色,陈保国这样说。
“我们这一代工程师从老师傅手上把接力棒接过来,看着两型飞机一步步发展到当前的状态,有的时候想想内心确实触动。作为大飞机工程师,我们很感谢老师傅给予我们的经验与智慧,同时我们也有责任有义务做好中间者,在前人的基础上,继续打好我们现在的基础,为后面的人做好铺垫。”回顾多年的工作经历,宋波颇为感慨。
在宋波看来,现在这个时代,像以前那般通过老师傅口口相传,手把手教,是不足以把隐性经验都毫无所保留地传承下去的。所以,零件团队也一直在开展知识管理工作,通过一些数字化的手段方法,把数控加工、钣金成型、表面处理等其他零件制造过程中积累的宝贵经验,变成数据保存下来,同时把金属零件、钣金机加工艺相关的知识和发展动向也都收集好,把国产大飞机这份引以为傲的事业做好、传承好。